第八章：受封开府朱雀道 主仆月夜谈心事 (第1/1页)

    九华里分封大典，覃祯成为大宋尊贵的太子殿下，覃昭被封为襄王，定于受封后第二日开府。

    覃昭的府邸定在朱雀街。

    朱雀街不是一条繁华的街，这里住着的大多是王宫贵族，很少会有白衣会到这里来。

    覃昭的府邸原本是他死去的三皇伯父的豫王府，这位皇子在大宋的历史上并不怎么有名气。相传豫王是当今皇帝覃韶风最亲近的兄弟，虽说不是一母所生，关系却也差不到哪里去，两人相交甚好。

    相传，先皇是有意将太子之位传给豫王的。

    传言已无迹可寻，覃昭只知道他这位皇伯父是是力挺覃韶风登上帝位的。那场变乱中，太子暴毙，众皇子群龙无首，是他挺身而出和韩林修一起举荐了在变乱中立下汗马功劳的覃韶风。过往种种是何情形，世人不知，覃昭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父皇很尊敬他的这位皇伯父。

    覃韶风是何种用意，覃昭心知肚明。

    阿纪站在从晏殿外，看着侍卫和宫女在忙忙碌碌的打点着要带去新王府的东西，心中总觉得有些伤感。阿纪十一岁被选入宫中，从最小的烧柴的宫女做起。因她在幼时练过武会一些拳脚功夫，在一个寒冷的清晨救下了程溪的一只爱猫，从此被调入摇光殿。

    过去的几年中，她都是服侍在覃荣身边，直到覃荣失踪后，程溪才将她安置在覃昭身边。这些年的相处，阿纪从不谙世事的少女成长成亭亭玉立的女子，情窦初开的年华都是和覃昭在一起，难免她不对覃昭动心。

    为着这一点情窦初开，阿纪也做了很多的错事，最错的一件就是说出了巧儿的下落，亲手将自己的恩人送进了大狱。

    听说，昨日夜里，程溪在狱中自尽了。礼部的人为保证今日九华里分封大典顺利举行，将这件事压了下来。

    覃昭换了一身常服，寒夜透彻，只着一件薄衫，拿着纸笔在桌边写请柬。大宋的礼法，亲王开府是不必要再行请人过去的，但礼法难敌人情，新封亲王是多大的殊荣，难免有一些人想要沾沾贵气来保来年平安喜乐。礼法中只说亲王不可宴请朝臣，并未说不可回礼，覃昭在青州多年，明里暗里来往的朝臣不在少数。此时覃昭身边又没有一个拿得住局面的人，只好自己在那里列了回礼的礼单。

    他在灯下认真写着字，来来往往的婢女侍卫也打扰不到他。待覃昭再三思酌定下了礼单，抬眼想找阿纪的时候，才看见阿纪坐在殿外的台阶上，背影很是落寞。

    覃昭搁下笔，穿过整理器物的婢女，走到阿纪身边，学着她的样子坐在台阶上看天上的一线银光。

    今日是三月末，天边已无素月身姿，只余下一丝银光，高高挂在天边。

    “舍不得离开这里？”

    “算是吧。”阿纪很少和覃昭这样说话，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十分的怪异，覃昭将她当做为自己做事的最佳的帮手，阿纪却希望在这之外，覃昭能够再多在意她一分。阿纪要的不是名分，不是未来王妃的殊荣，她要的只是一点点回应。

    她心中这样想着，却从未在覃昭面前表露过半分。

    至于原因，阿纪很清楚，覃昭的心太高，他总是不服命运的安排，他总是觉得自己可以改变命可以做大宋最好的帝王。这样的人，是不会将她这样一个小小的婢女放在眼中的，他们的地位太悬殊了。

    阿纪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她没有在覃昭面前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情意。可覃昭什么都懂，他懂阿纪对他的不同，才将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交给她去做，因为他很清楚，就算这个世上谁都背叛了他，阿纪也不会。

    阿纪只会为他去背叛别人。

    有时候，一个人的爱意就是另一个人利器。

    可悲的是，阿纪将这种无畏的毫无保留的付出当zuoai一个人应当付出的代价，所以当她感受到自己被覃昭利用时，她也毫无怨言。

    两人坐在台阶上，看着天上繁星，心中各有各的心思，皆是无话。

    “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

    最终，覃昭打破了沉静的氛围，他已经无需在阿纪面前掩饰自己对权力的渴望、命运不公的抗争。

    阿纪只嗯了一声，女人对于权谋总是不怎么关心的，特别是她这样将自己的命运依附于自己的主子的人。主子命运如何她便是如何，一生的悲喜皆是要看着覃昭的浮沉起落，阿纪能感受到覃昭是否失意得意，可这些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关系。

    对她而言，此生最得意就是能为自己爱的人付出自己的所有。

    这些，像覃昭这样的人，他是不会懂的。

    “其实这里也没什么要收拾的，新王府什么都有，不必我们大费周章的带东西过去。”覃昭今日可能也是心中不开心，一直在和阿纪找话说。他自己在心中算了一下，说，“把必要的文书以及我和覃云用惯了的那些带着就好了。你们有什么想要带的，也带着就差不多了。”

    “陛下往年的赏赐物件，皇后娘娘的赏赐这些都要带着的。”阿纪知道覃昭刚刚在做什么，说，“开府后，要打点的地方还有很多，多带一点东西总归是没有坏处。”

    如是，覃昭又没有话说了，阿纪这一提醒他才想起程家已经完了。程溪在狱中自尽，程家要完也就是一时半会儿的事。程家完了，他又失去了一只臂膀。以前无论是人脉还是资金，都是建立在程家的基础上来获得的。覃昭越发的怀疑覃韶风是算好了之后所有的事才颁发了那道罪己诏书，覃韶风损坏了他自己的名誉却为覃祯打点好了一切。

    凭什么，所有的人都要为覃祯让路？

    覃昭不服。

    他从袖中拿出一本请柬交给阿纪，说：“明日早上你去悬济堂请韩濯和谢靖言。”

    “请他们做什么？”阿纪知道韩濯和谢靖言的身份，还知道他们两个与覃祯关系还不错，心中不解。

    “他们救过阿云，我还没有正式向他们道谢，刚好赶上了这样的喜事，请他们过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实话说，覃昭待覃云还是很不错的，那日在天香阁前，为除掉覃祯，他起了那样的心思，心中自知有愧。他这样大张旗鼓的给韩濯和谢靖言道谢，一来是想要笼络人心，二来是想消除自己心中对覃云的愧疚。

    这样的事，他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今日我还见韩姑娘入宫来呢，殿下要是早回来一刻说不定就遇见了。”阿纪今天一大早就看见韩濯进宫来，直奔拂红殿而去，想来是她听说了拂红殿的事情，特意来看望雪镜娘娘的吧。

    说起来，韩濯是雪镜捡回来的孩子，要是没有她就不会有现在的韩濯，她对雪镜时刻怀这一颗感恩的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