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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 清秋如洗  (第2/2页)
更不能,睹物思人。    她以为,将它们安放在他身边,比随着自己颠沛流离,要妥当得多,多得多。    她驱马前行,未曾回头。    如果她回头,一定会看见晚秋的落晖,在远方的红光中,渐渐没落。    而那人,站在艳冷艳冷的夕阳里,极目远眺。    又过一年。    周饶城南,神庙。    同样的暮雨初歇,同样的清秋如洗。    玉采站在女岐神像下,兀自出神。    周遭有许多人,同他一般,为请愿而来。他一袭黑衣,相貌平平,淹没于芸芸众生中。    他伫立在那里,不说话,不朝拜。    远远看去,与普通人无异。    他的身侧,再不会有一个女子,袅袅婷婷,妖妖道道,飘飘忽忽地促狭一句:“夫有人主之相,必不久于人下也。”    他一定经常来这里。    因为,纵是他淹没在人潮里,那个顶着一根羊角辫的小儿,还是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    岁月打磨,小儿已越发颀长,属于孩童那特有的略肥的脸庞,也有了刀刻一般的硬朗,瘦削。    他柳眉凤眼,长身鹤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他沉稳文雅,落落大方,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只头顶那一根羊角辫,还能彰显些小儿的稚嫩。    据说,这是俱芦祭司特有的习俗。这根羊角辫,他得一直顶到成年。    身居他所,谁能不怀乡?    祝渊在人群间穿梭,好容易挤到玉采身边,恭敬说道:“宗主来了,我去喊叔父。”    他正要转身,却被玉采叫住:“不必,我去找他。”    祝渊带着他,向内室走去。    玉采来到神庙,找祝请。    司幽门的消息来路分外的野,也分外的快。    玉采前脚刚进神庙,消息就跟着飘进长略府中。    探子来报时,长略还在院子逗两个小儿。    他闻言,大步冲到马厩,胡乱牵了匹马,就往外走。    鲁育手里拿着件披风,一边递给他,一边道:“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从来未见你如此慌张过。”    鬼才长略,惯有的胸有成竹,惯有的运筹帷幄,惯有的一切尽在掌控中,此刻统统不见。    他行色匆匆,急急忙忙出门,只跟鲁育吩咐了一句:“快去报信,请景虔和子车腾务必立即去神庙,就说……什么都不用说,请他们务必去。”    说罢,绝尘而去。    其实不用长略派人去请他们,人就已经到了,还比玉采抢先一步,到了祝请的内室。    长略是玉采最为器重的手下,但是,对于有些事情,长略深知,玉采一定会去做,玉采也明白,长略一定会阻止。    所以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有彼此通气。    几人见了玉采,只简单行了个礼。    景虔不再咳嗽,不再找个适于看戏的角度坐下,他目色如炬,神情严肃。    除了鬓角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他看上去,精力充沛得很。    景虔从来都没有病,他只是,单纯的老jianian巨猾,单纯的避重就轻。    有病的,是坐在一旁的祝请。    他比以前更加瘦削,一身粗布麻衣,仙风道骨。一双眼睛,神采涣散,没了焦距。    瞎子的耳朵,却总是比常人好。    所以,祝请第一个听见脚步声,第一个,从座上站了起来。    他说:“宗主,长略来了。”    玉采沉声道:“该来的,总也避不过。”    他本想避着长略,对于眼下的情景,却也了然于胸——他知道,长略一定会来,只是早晚问题。    正如玉采所料,长略到底还是来了,只是来得晚了些,所以此前有些话,他并未听到。    长略本在门口犹豫,听玉采这么一说,只当是得了他的默许,这才施施然走进来。    他手中羽扇轻摇,脸上挂着油腻腻地笑意,又是一副吊儿郎当。    司幽门议事,怎可少了鬼才长略?    在场几人,忽地齐聚一堂,只因为他们都无一例外地,得到了同一个消息——安宁在牛贺,刺杀知生皇未成,身份暴露,被锁在三途阵中,等死。    三途阵是牛贺皇族独有的一个法阵,它在九州,还有个响当当的名字,叫人间炼狱。    据说,它只用来关押牛贺罪大恶极的jianian邪之徒。    此法阵戾气太盛,惨绝人寰,所以千百年来,已无人动用它,以致于当今世人以为,它只是个传说,并不当真。    它的名字由来于鬼界三途河,阵法却比那条全无浮力的河川,要更为可怖。    阵中有火海,血川,刀山,三种酷刑同时充盈在一个密闭空间中,交叠、扭曲、缠绕,令人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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