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怀瑾  (第2/2页)
/br>    席卷看到这一幕,沉吟了片刻,“这么小就懂得示人妥善,遮掩瑕疵,是美玉的德行,就叫——”    “‘怀瑾’好了。”    这时孩子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拉扯着布料,睁着一双眼看向席卷,双手蜷曲放到胸口,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席卷的表情柔和了许多,瞥见女孩左胸还有一颗淡红色的痣,稍加思索,开始落笔。    “名字就叫怀瑾,字的话,约叔我也一并起了吧,”席卷落笔,“字‘心兰’。”    约正的水平不足以理解席卷说了什么,只知道女儿似乎要有名了,连字都要有了,茫然地看向苦阿公。    阿公慨叹一声,“好名,好字。”    名以正体,字以表德,字一般都是成年后由有德行的长辈取的,况且长大后孩子也有一定的抵抗力了,取字的人也不会有太大负担。    而有些时候,孩子少孤,自立生活,也算是“成人”了,名不可改,有怜悯孩子的便会赐个表字,多少也能抵些灾祸。    现在这娃娃降世便有深厚的怨念纠缠,取名之后再取字有“盼望成人”的祝愿。    虽说怪怪的,但也有例可援,先皇在世时曾为所有阵亡士兵的子女赋名,有些个临行前没想好名,准备回来再取……便是皇帝赐予名字。
    “鱼仔,撑得住吗?”竹阿婆担忧地问了句。    “没甚么所谓,我担得下。”    席卷不再言语,提笔蘸墨,兔毫落于纸上的瞬间,琥珀色的竖瞳瞬间凝滞。    思维仿佛再度进入加速的境界,但这次不是他快了,而是所有人都慢了。    有怨念,很深沉的怨念。    席卷看向水盆。    苦江的支流之一被截断,便是苦竹城外护城河,取自苦江的河水,与那里的联系更加密切。    “呜哇!”    比约正女儿难听一百倍一千倍的刺耳啼哭声响起,一只只手无穷无尽般从水盆中挤出,接着是头颅、躯干、四肢……俱是婴儿大小,但形状就……    席卷想到漂过苦江时的见闻,河边有一颗很高的树上面攀着葡萄藤,树上饱含怨念的果实便是如此模样。    难以计数的婴儿如葡萄般拥挤连接着,粉色的皮肤注水似的浮肿,连接的地方是肿瘤褶皱的暗紫色,一张张青白泛紫的脸蛋面向席卷,放声啼哭:    “哇!”    这些死的怨念集合体厌恶一切新生幼儿,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原因。    席卷的精神强度非同寻常,在这苦阿公他们一动不动的情况下,他还能正常思考,很快发现了端倪。    那些婴儿都是残缺或扭曲的,只眼、六指、单手、双头……    苦竹城很大,没有名字的孩子们在育婴所能活到五岁,只有每季度的人员满了后才会停止,东南北三个门,孩子能被带走活下去的概率有四成,已经很高了。    而落到这些畸形身上,只有零。    再有善心的城里人也不会、不能怜悯他们,甚至他们一出生就是被父母亲手扼死丢弃于河流。    这个即将叫做怀瑾的女孩,也应当是他们的一员!    席卷面色如常,在迟滞中,手腕微不可查地动了,接着,幅度加大,墨水也正常落下,在粗糙的纸张上洇开。    “呜哇!”    那些身体相连的婴灵扑过来,张开嘴,口中遍布尖厉的牙齿,舌头分叉,狰狞如鬼,这是在人们认知中和日复一日的怨念扭曲下的形象。    对于这些可悲的东西,席卷只有一句话: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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