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1页)

    永远记得2038年的那个盛夏。那时候还没有人想移民外太空，人们乐意为眼下的故事而奔波，于是我将半张脸贴在那张印着“自由之旅”广告的海报上，彷佛能被纸面上咸腥的海风划过。我的思绪还没飘到一千多里外，急促的敲玻璃声就将我拽了回来。

    “你要是继续在非休息时间无所事事，我就得请你离开了。”斐加盯着我，老实说他的目光令我很不舒服，我只好插科打诨到：“我当然在努力工作了，只是刚才在思考人生而已。”斐加还是直勾勾的盯着我：“那好啊，请你将你思索的内容给大家分享一下？”

    这下轮到我发怵了，同事们面面相觑，我们都很害怕斐加。没有人会给我解围，我硬着头皮说：“啊，我们的人生啊。多么伟大又多么渺小，到头来可能还不如一只想要去码头吃点薯条的海鸥？”

    我明显听到有人绷不住笑了，但斐加好像没有让我停住的意思，我感觉我的双脚快要脱离地球了，但是还是只能接着话：“宇宙的一直膨胀，在不违反热力学第二定律的前提下还能走多远？人类这个种族，将来还能走多远？我……”

    斐加终于打断了我，他笑着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宇宙能走多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咱们的公司快干不下去了，部长让我在我的小组里要裁掉一个人，你猜猜是谁？”

    当我再一次将脸贴在“自由之旅”的海报上，已经是半年后了。这个半年，我换了无数工作。最终在我父亲的帮助下，在一个医院的停车场当起了门卫。我也住进了那个小铁屋子，风雨无阻。美中不足的是睡觉时翻身不太方便，不过我打小有这个习惯，改掉就是了。

    今年的夏天来的比以往都要早许多，来医院的人也多起来了。差点忘记了，我这个医院应该算是本省第二好的公立医院，远近闻名。甚至有不少临近省份的人来挂我们医院的血液内科，不过说实话有什么必要呢，血液病大多都是慢性的，来多少次也很难治好。只能在生活中多多注意。

    可能是因为天气热，不少求医的人比较急躁。在7月，发生了两起医闹。不少我认识的人都被调走了，不乏一些干了很多年的老领导。这是我入职的第一个月，两次医闹最后都是我把家属拉开的，那个医生用无菌纱顶住脑袋上的洞，一边对我说：“你可真是好人啊。”

    开玩笑，我要是眼睁睁看着你被打死，我这个活还干不干了？

    不过两次医闹下来，医院的声誉受到影响，在8月初来看病的人很明显没有那么多了。

    8月3号还是4号，记不得了。那天蔡拥叫我去吃饭，来了很多医院的人，都是些普通的实习医生或者小护士什么的。忘了说了，蔡拥是人事部的主任，平时挺热心的。那天我们喝酒唱歌，吃科技型烤rou串。

    天公不作美，刚吃完饭就下雨了。我赶紧打开共享悬浮雨伞，同事跟我说能不能一起回医院，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果断拒绝了。占便宜就占便宜，找那么多借口？

    雨滴很急促地打在伞上，我的双手无处安放。还记得父亲说过以前的伞都是带一个把手的，现在只有极少数人会用了。看着街上的熙熙攘攘，我只能掏出一款很老的没有全息显示的手机，看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视频。基本是一半广告一半视频的那种。前几年广告法的修改，让广告商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各种地方投放广告。这没什么稀奇的。

    还没走到我那王八壳的门口，我就已经感觉到一点不对劲。平常我并不关门，就算出去也不，因为我值钱的东西随身就可以装下。今天那门居然关上了，本来这地方在地下正常人不会路过闲的没事给我关上。我留了个心眼，慢慢的将手抵在门把手上，随后猛地一拧。冲进房间里暴起一句：“谁他娘的老子屋里，滚！”

    没有人回应，屋里一如既往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