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懂事 (第1/1页)

    丁mama将沈莹月送到门外，她看着沈莹月瘦削娇小的身形，心中感慨万千。

    从前的沈莹月几乎没有主动来逸秋堂看望过冯氏，对冯氏这个母亲嫌弃至极。

    今日却主动陪冯氏说话，就连冯氏发病，沈莹月也没有落荒而逃。

    丁mama只觉得沈莹月忽然之间懂事了许多，也许是女孩子渐渐大了，逐渐成熟稳重。

    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冯氏是她的生身母亲，经历十月怀胎，九死一生才将沈莹月生下来。

    丁mama抹着眼泪，突然听到沈莹月开口说道：“丁mama，你回去照顾她吧，不用送了！”

    丁mama点点头，这才看到逸秋堂的门前，站着一个手叉腰的小丫鬟。

    小丫鬟不算高，四肢却异常壮实，守门的婆子跪在地上，满脸都是泪水。

    “小元，我们走！”沈莹月走到小丫鬟身边，婆子连忙起身帮主仆二人开门，恭恭敬敬地将二人送出门外。

    临走前，小丫鬟还不忘狠狠瞪了婆子一眼。

    丁mama见到这一幕，只觉得心里无比畅快。

    平日里，这个老刁奴常常拿着鸡毛当令箭，不仅偷吃偷拿，还对她恶言相向，知道冯氏神志不清，有时候趁她不在，甚至出言戏弄。

    无奈逸秋堂的事情，崇德堂那边从来不管，也没有人为她们去惩治底下见风使舵的仆妇。

    冯氏虽然是正经的主子，但是整个忠勤伯府，没有人把她放在眼里。

    丁mama朝惴惴不安的婆子啐了一口，若是往常婆子定然会反击，但是今日婆子只担心自己的差事不保，根本无心和丁mama磨牙。

    回到内室，冯氏发出轻微的鼾声，丁mama蹲在床边，抬手捋了捋冯氏额间的发丝。

    丁mama想起冯氏刚嫁进忠勤伯府的时候，府中人人都暗中夸赞新夫人待人和善，除了一双大脚之外，容貌身材都是万里挑一。

    那时候丁mama还是逸秋堂里的粗使丫头，因做事勤快，多次受到冯氏夸赞和打赏。

    北方战事吃紧，忠勤伯沈轲新婚第二日便去了北疆，从那以后冯氏的精神越来越差，每次从崇德堂回来都是战战兢兢，神情恍惚。

    新媳妇进门，被婆婆立规矩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逸秋堂的仆妇私下里猜测，可能由于冯氏出身低微，沈老夫人有些严格。

    没过半年，冯氏肚子大了起来，每日都要去崇德堂伺候。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孕中，心情起伏不定，冯氏身体也越来越差，常常发狂，甚至拿刀自残，经历过好几次见红保胎。

    丁mama时常看到枯瘦如柴的冯氏，挺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心里不由担心，冯氏的骨头会有一日不堪重负，根根断裂……

    若不是沈轲请纪宁侯夫人带着御医常来府中照看，冯氏这一胎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躺在床上的冯氏，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丁mama也不知道冯氏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了让冯氏静养，逸秋堂的仆妇全都被遣散，唯有她毛遂自荐，自愿留在冯氏身边照顾。

    丁mama看向旁边的滴漏，心里暗暗祈祷沈轲快些回京。

    这些年里，沈轲在府中的日子为数不多，但是那些时日，冯氏的待遇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冯氏容颜不再，精神萎靡，沈轲却依旧待她如初，常常从千里之外托人运回很多东西，有书本，吃食，还有孩子玩的小玩意……

    沈莹月回到芳华阁，小桌上已经放着食盒，香兰正在一一检查食盒里的饭菜。

    见到沈莹月回来，香兰放下手中的银勺，笑着迎了上去：

    “小姐，您出去走走，都有些出汗了，奴婢叫人打些热水帮您洗洗，洗完了您就可以用午饭了！”

    沈莹月点点头，没等香兰伸手，小元已经帮她解开狐皮大氅。

    香兰赞赏地看了一眼机灵的小元，小姐果然有眼光，不知不觉小元已经这般有眼色了！

    小元将大氅收好，又麻溜地端盆打水。

    香兰见小元出去，凑到沈莹月跟前，说道：“小姐，香云还是坚称自己没有偷盗，您看……”

    沈莹月坐在铺着软垫的雕花玫瑰椅上，凝声说道：“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香兰抿抿嘴，点头称是。

    “手脚不干净的人，芳华阁绝不再用！”沈莹月语气里带着不耐烦。

    话音刚落，小元便端着盆走进来。

    服侍沈莹月净面擦手，碍于新提拔上来的小元在场，香兰也不再提香云的事情，便笑着问道：

    “小姐这一上午都在老夫人哪里吗？说了这么久的话，怎么没有留在哪里用午饭？”

    香兰刚问出口，便开始后悔起来，按理说，她作为大丫鬟这么些年，从没有把心里话脱口而出的习惯，今日是怎么了？

    果不其然，沈莹月抬眸看了香兰一眼。

    香兰涨红了脸，不知该如何把话圆回去，沈莹月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在崇德堂里陪沈老夫人用过饭。

    大家族里，都是按照个人喜好，各吃各的。

    只有小门小户才会将所有人团在一起。

    吃完饭，沈莹月觉得自己十分疲累，按照以往的习惯午歇半个时辰。

    香兰拉着小元在门口小声闲聊。

    “你上午跟着小姐都去哪里？”

    小元笑笑，朝香兰招了招手。

    香兰凑得更近一些，只听小元说道：“香兰jiejie，小姐没让我说，我可不敢告诉你！”

    香兰一脸错愕，看着小元一本正经的样子，又有些好笑，她本就是闲聊，没想到小元还想着替小姐保密。

    莫非除了崇德堂，她们还去了别的地方？

    小元这样守口如瓶，香兰无可厚非，只能按下心中的尴尬，拿出自己大丫鬟的气势，夸赞小元道：

    “本就是想试探你，没想到你如此机警！”

    香兰摸摸小元的脸，“做得好，小元！”

    小元得了夸赞，十分受用，想到自己刚才骂逸秋堂的婆子，不仅气势足，还妙语连珠，不禁在心里洋洋自得。

    只可惜，那时候只有自己和婆子，没有旁人围观，真是太遗憾了！

    香兰不知小元心中所想，又教了小元一些服侍沈莹月的规矩，以及沈莹月平时里的生活习惯。

    虽然小元早已清楚，但还是耐着性子认真听，生怕漏掉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