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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身在荒山青垄处 心随鸿雁彩云边(上)  (第2/4页)
来到八里河边的土路上,觉得这个风头马马虎虎出的还可以,就心满意足地骑上自行车,摁着不太灵敏的车铃,向城里赶去。    高志岭说:“俺敢打赌,拐个弯他就会摔进河沟里。”    高志山说:“望人穷的家伙,嘴这么贱,他最多就是滚个坡而已。”    马成虎进城工作,对所有的伙伴都是一个刺激,本来遥不可及的事情,如今真实地发生在身边,每个人都动了心思。王大富更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进城里。    高志腾看着远方,悠悠地说:“咱们什么时候能进城呢?”    高志岭说:“你是快了,我们还要等一辈子。”高志腾伸手就在他脖子上打了一巴掌,这小子说话越来越不像话了。    始于五十年代末的户籍制度犹如一条天堑,将农村居民和城镇居民隔绝开来,将城乡居民区分为农业户口和非农业户口进行二元制管理,拥有非农业户口的人口在城镇生活,在企业、事业单位工作,从事非农业生产,收入稳定,生活条件优越,衣食无忧;拥有农业户口的人口就是农民,农民只能生活在农村,从事农业生产,由于人多地少,生产力低下,农民收入微薄,缺衣少食,非企业招工或考上中专大学,农民不得进城工作,未经允许进城谋生的农民属于盲目流动人口,会被遣返回家。一纸户口割裂了城乡,造就了两个世界,一个花团锦簇,歌舞升平,一个破败凋敝,食不果腹。巨大的生活差距让农民对城市充满了向往,农民们尊称城里人为“工作人”、“公家人”,强烈向往着城市生活,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进城。可以说,当时的农民都有一个美好的愿望,就是跳出农门,进城工作,当一个衣食无忧的“工作人”。他们憧憬的城市生活充满了诗情画意,工作轻松,有花不完的工资,生活幸福,有吃不完的商品粮……对于挣扎在极度贫困里的农民来说,能够吃饱穿暖,就是天堂一般的生活。特别是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城乡二元制管理开始松动,一些有门路的农村青年率先脱离农村,进入城里工作,与单位订立了劳动合同,成为令人羡慕的农民合同工。这也点燃了所有农村青年的热情,进城工作成为时尚,成为有本事的象征。可是他们究竟该如何进城工作呢?    刺槐坡上,高志腾和王大富正拿着镰刀砍苞米秸,一棵棵一人多高的苞米秸被砍倒,二人的脸庞也渐渐被灰尘染成黑色。庄稼地里最累的活就是收苞米,而收苞米最累的活就是砍掉地里的苞米秸。苞米秸除了烧火,最大的用途就是做耕牛的过冬饲料。由于养了一头耕牛,苞米秸是王万全家必备的物资。一头耕牛在冬春期间要吃掉好几亩地的苞米秸,高有成、王万友家的苞米秸也都给了王万全,王大富的每天都要到山里砍苞米秸,有时王山贵、高志腾也会跟着。    “呸,呸!”高志腾突然连连吐了几口唾沫,一只臭虫从苞米秸上惊起,慌不择路,落到了他的嘴唇上。    王大富笑着说:“饥不挑食,馋rou啦,连臭虫都吃。”    高志腾拿起地上的水壶,打开盖子,不停地往嘴上冲水。嘴边的灰尘被水冲干净了,脸上的灰尘依旧,一半白、一半黑,像个花旦,把王山贵笑得差点岔了气。    高志腾被臭虫折腾得够呛,蹲在地头,看着漫山遍野的庄稼,说:“这么没日没夜地忙活,天天累得要死,可是这些庄稼值几个钱?”    王大富说:“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是温饱问题,没这些不值钱的庄稼,咱们庄稼人就得喝西北风。轻松愉快的工作属于城里人,庄稼人就是卖苦力的命。”    “这么下去不行啊,我们一定要进城,当个工作人。”    王大富扔下镰刀,坐在苞米秸上,说:“生在福中不知福。你爹把新房都给你建好了,就等着娶媳妇吧。”    高志腾说:“你爹不也在张罗着给你盖新房吗?”    王大富撇撇嘴,说:“我们家穷得叮当响,哪有钱啊?连大妹的学业都耽误了,学习那么好,只能去读小中专。”    “能上小中专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没有什么遗憾的。”    高志腾倒没觉得王春华读小中专有什么不好,他是高考的亲历者,他知道,初中的尖子生到了高中不一定还是尖子生,特别是农村出来的尖子生,到了县一中才知道,比自己学习好的人太多了,想考上大学,比登天还难。    “大军阀进城都快一年了吧。这家伙,发达了就成了陈世美,不认穷苦兄弟了。”    王大富运用的词汇能力总是清新脱俗,奇峰突起,高志腾哭笑不得,说:“别弄得跟个怨妇似的,他忘不了我们,说不定下次见面,他就会给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马成虎、左文山都能进城,我就不信我们不能进城。”    王大富拿起一棵细小的青苞米秸,像剥甘蔗一样,去掉皮,嚼着白色的秸瓤,一股淡淡的甜味在唇齿间散开。    “大葱白,你还是到镇上的罐头厂上班得了。”    高志腾摇摇头说:“在镇上工作跟下庄稼地有什么区别?这些乡镇企业不可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倒了,进城才是正道。”    随着改革开放地深入,艾茶山镇也开始发展工业,开办了几家工厂,虽然规模不大,待遇一般,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高志腾作为村干部的子女,找找门路就能进去上班;而王大富就不用指望了,他父母对桃树夼村之外的世界完全没有概念,连镇府的门往哪开都不知道,除了侍弄那几亩庄稼地,什么事都干不成。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高志腾明明能到镇上的工厂上班,可是他却看不上、不想去;而王大富做梦都想找个工作挣钱,可是他却哪儿都去不了,只能扎在庄稼地里受苦。    尽管王大富刚刚成年,却对这些事情早就见怪不怪,说:“那就一步到位,进城!”    高志腾说:“这两年城里新建了很多工厂,进城工作的机会也多了,咱们慢慢打听,就不信没有门路进不了城。”    王大富说:“等过了秋收,咱俩就进城逛逛,看看有没有工厂招工,就这么呆在家里,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好!”高志腾说,“就是找不到工作,也要在城里搓一顿。”    “嘎——嘎——嘎”,空中传来几声雁鸣,一行雁阵从头顶掠过,飞向远方。两个年轻人抬头望着雁阵,他们的心随之飞向远方。    寒露这天,村委会召开了果园承包大会,村里的老少爷们都来了,但基本都是来看热闹的。本来很多人信心满满,想承包点果园,弄点副业收入改善一下生活;可是当郝东辉宣布,承包期两年、每亩果园每年要缴纳五十块钱的承包费时,很多人都打了退堂鼓。集体果园是什么模样,村民们心里都清楚,果树长势一般不说,还有很多果树都快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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