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1/1页)

    过年前的半个月里因为母亲不在，我也被叫下去和她们一起聊聊天。

    “现在好多了，之前的时候我也寻思这孩子疯了呢。”

    “慢慢来就好了，然然，大姑跟你说，只有自己才是最靠谱的。”

    “这家伙，去年还把我手绢扔了，我那还是个好手绢呢！”

    想起那是去年在和奶奶买菜的路上，我抑制不住地倾诉奶奶对待表姐和表妹是多么偏心，自己这么大什么都没有。奶奶并不说话，显得我更无理取闹。

    哭的泪涕横流的我却没有纸，才拿来手绢擦拭。

    奶奶买菜时，我看着手绢，觉得用不了了，便顺手扔在了垃圾桶里。

    “话说你那学历咋回事呀？我听说没了？”

    “我妈说全国注销了。”

    “因为啥注销啊？”

    “我那时候不想去上学了……”

    “那休学就行了，也不用退学呀！我记得刘二家那小子不也是不去念了吗，然后他家休学一年，从高二接着上的，是吧？”

    “对呀，你们老师咋说的？”

    “老师给我妈删了。”

    “你妈说老师给她删了！？”大姑激动地站了起来，“人家王老师说你妈给她删了，她联系都联系不上！”

    “我当时给老师打电话，人家王老师和我说‘你家孩子有病，疯了，来不了’，我问她‘谁说我家孩子有病啊，我家孩子好好的呢’，她说狄然她妈说的，那人家还能敢让孩子去学校吗？万一控制不住跳楼了，人家也怕担责任呀！”

    姑姑稍微顺顺气，“你妈当年就说你有病！说你疯了！人家老师吓的说‘那不能来，疯了上啥学啊，退学治病吧’老师联系不上打你爸那去了，你爸也说退学，人家老师就办了！”

    “我当时也给王丽丽打电话了，我说我是狄然他奶，孩子怎么我们都不知道就退学了呢？王丽丽就说‘爹妈都同意了啊’，她都打你爸那去了，你爸也说不念了。人家老师也说‘这事就得找父母啊，那人家父母都同意了，你爷爷奶奶不同意也没办法呀’”

    “你这妈是真行啊！”

    “这俩人！可是给你害惨了！学籍还整丢了，不然不就接着念了！”

    “可不咋地，害人不浅啊！”

    “去年考大专也是，她妈就说没钱报考！害的孩子没考上试，你说这俩人!你也是，你向我和你爷要呀！”

    “我当时……”

    “多少钱啊？”

    “就200！”

    “200？我寻思多少呢？他俩没钱？他俩怎么可能没钱？干那么多年活三万五万的没有？你又不是那胡吃海喝的孩子，光那补习费就省多少呐？你小妹那补课一年不得个几万？你啥都不用补，给我羡慕坏了。我还和彤彤说呢‘你看你姐，啥都不补，成绩还那么好’”

    “就你大舅死那时候，十万块钱补偿金，都让你妈、你三舅还有你大姨分了，一分钱都没给你大舅孩子留，拿走好几万她还没钱？”

    “那……我大舅孩子怎么生活呀？”

    “就那么生活呗，能咋整，你妈他们不干人事啊！”

    “你爸当年打你，她没少撺掇！”

    “以前每次打电话时我妈都和我爸说她又给我花了多少多少钱，给我买了多少多的好衣服，我多么多么不让她省心，我想接过电话解释我没有，是她夸大其词了，她都不让，想来他说我骂他也是我妈通过电话说的吧……”

    “没准！你妈当年不就撺掇你爸和我们打仗。你记不记得你小学时候，非逼着你磕头和我断绝关系！给我气的呀！”

    “当年在饭店不也是吗？就说我们欺负她了，让你爸给我们吵吵，你不记得了？”

    这个我很清晰的记得。

    当年我和彤彤从屋外进来就看到前厅的大人们在争执推搡。

    父亲见到我，一把拉了过去，“我狄新发誓！从今以后和你们家老死不相往来！我要是没做到我闺女出门被车撞死的！”

    我的思绪一下断了，惊恐地抬起头看着身后伟岸的父亲。

    “你走！”

    “走！我们走！”父亲拉着我就往门外走，我全程没有跟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会！锅包rou，然然刚才想吃的。”

    “我们不要你那玩意。”

    “给孩子的！然然，拿着。”

    我不敢伸手，最后在父亲的沉默中被奶奶塞进了手里，跟在父亲身后出了门。

    父亲走得很快，我只能快步加小跑勉强跟上。

    到了家，父亲暴力地拧开锁后，转身一把抢过我手中的锅包rou，扔进了垃圾桶里，“吃！你还有脸吃？”

    随着“砰——”的一声父亲消失在了视线里。

    我先轻轻拽了两下门，很紧，随后又铆足了力气去向后拉，门依旧纹丝不动。

    站在门外的我看了看垃圾桶，心中的恐惧被委屈所覆盖……

    “我的思绪被拉回现实，沉默许久后问道：“我妈和我说我12个月大的时候你们把我俩锁门外了，不让进屋？”

    “净听她胡扯！你妈那时候带你去你大姨家，我们都上地了，不锁门干啥啊？她回来打不开，也不知道去地找我们，就在门口杵着，后来老王二嫂看见和我说你家那媳妇搁门口站着呢，我们又回去给她开的门。”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和我说家里怎么怎么虐待她，撺掇我去和我奶吵架，被奶奶骂白眼狼，都是利用……

    “这十几年养大了就从我手里把你抢回去，我寻思那就他们养吧，结果这差点没给养死，这帮天杀的！”

    心中的遗憾和憎恨交织在一起，将我牢牢勒住，喘不上气……

    “都干啥呢？”

    表姐带着姐夫从门外进来，一脸疑惑。

    “没啥，整饭呢呗。”姑姑说完，端着择净的菜走进了厨房，奶奶也跟了进去。

    只留下我看着她们二人嬉戏打闹，有些不自在。

    看着床边的药袋，突然想起这几日感冒总是忘了吃药，便过去翻出感冒药顺水咽了下去。

    “我就说她侄女有病吧，她还不信。”

    “没有吧。”

    身后传来表姐和姐夫的声音，我不敢去看他们，只能压住情绪徘徊到床边，黯然无神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