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那年洛阳 (第1/1页)

    曹cao赤裸着身体望向窗外，虽然响起敲门声，却不想理会。

    雪似乎更大了。

    曹cao发现自己越来越讨厌敲门，敲门就意味着有事，可这个年月，已经很少能听到好事了。

    当坏事越积越多，自己就需要宣泄。找女人是种方式，杀人也是。比如说中侍郎蹇硕的叔叔。

    曹cao没问他的名字，也没问他违反宵禁的原因，甚至他为何牵着一名衣不蔽体的少女曹cao也没有关心。

    自己不也是敲骨吸髓的一员，哪里有资格同情这名少女。

    看着蹇硕的叔叔颤抖着嘴唇，求自己饶他一命。曹cao心想，这惊恐的表情和百姓有什么区别？为什么平时就觉得自己不一样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反正此时曹cao很快乐，至于麻烦，那都是老爹曹嵩得。

    所有的不畏强权，肆意妄为都建立在自己有一个大贪特贪，愿意同流合污的老爹之上。何其讽刺。

    敲门声停了。停得礼貌而突然。

    这让曹cao突然对门外有了兴致，自己有种预感，这次敲门可能是好事。

    “进来。”

    门外少女低着头，递上来一块紫玉麒麟，“许公子吩咐我将这块玉佩送给您。”

    “许江仙倒会借花献佛。他还让你带话了么？”

    “没有。”

    “谢公子现在在哪？”

    “还在许公子房中。”

    “你叫什么名字？”

    “爱玉。”

    二人无话，曹cao又转头看雪，心想虽然不是坏事，但未免太无趣了，连名字也是如此无趣。

    过了良久，爱玉问道，“你在想什么？”

    “想怎么拯救天下苍生。”曹cao回答亦和早些时间一样。

    可塌下女子既没有像丁瑶一般取笑自己，也没有阿谀奉承，只是乖乖站在角落，既不离开，也不热情。

    曹cao甚至怀疑刚才这个问题是不是她问得，“你怎么不说话了？”

    “怕打扰曹公子拯救天下。”

    曹cao笑了笑，心想此女倒还有几分幽默。但看向爱玉，却还是冷着脸，唯有眼神中有几分坚定和真诚。

    “你真信我会拯救天下？”

    爱玉点点头。

    曹cao笑道，“我看你连天下二字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吧。”

    爱玉依旧点点头。

    “天下意味着其他人会不求回报的供养你，无论多么荒唐都会有人吹捧你。你偶然的恻隐会被后世极尽夸张的写下，你一时的恼怒会由整个九州承受。天下？何等的魅力啊。”

    曹cao说到最后，已接近低声地嘶吼，可爱玉还是歪歪头，好像一句都没听进去，让曹cao哭笑不得。

    难得真情流露一次，对象却是如此不解风情。曹cao有些心灰意冷，又将身体转了过去。

    “可曹公子刚才说得不是拯救天下么？”

    曹cao猛然起身，双眼紧盯住爱玉，

    爱玉见曹cao身无寸缕，羞得满面通红，不敢对视。刚想跑开，却被曹cao抓住手腕，

    良久，耳边才听到一声叹息，“没想到你不懂天下却懂我。”

    曹cao接着用一声细若蚊鸣的声音说道，“谢谢。”

    等曹cao穿上衣物，点上蜡烛，这才看清爱玉一直侧身对着自己。

    “我叫曹cao，字孟德，我父亲曹嵩，本名夏侯嵩，为了出人头地，认了宦官曹腾为父。如今位列大司农，当朝九卿之一。我亦原有官职在身，后因当街打死中侍郎蹇硕的叔叔，被罢免。。。。。。”

    “曹公子，这我知道。”

    曹cao继续道，“我已娶亲，淮南刘氏，贤良淑德。于我荒唐之处，百般容忍。曹cao不能报她万一。”

    “曹公子，你......？”爱玉不敢再让曹cao说下去，直觉告诉她，曹cao下面说的话会颠覆自己的一生。但若不是自己所想，如此巨大的失落也会伴随一生。

    可曹cao已经自顾自说道，“爱玉姑娘，我想娶你进门。你愿意么？”

    爱玉只觉得全身血液都涌进了心房，在耳畔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轰鸣声让大脑停止了思考，仿佛世界都在静止，一起聆听这刹那的震撼。

    “你同意了，这很好。”

    “啊？我还未言语。”

    “但曹cao看得出来。”说罢，曹cao将爱玉抗在肩上，大笑着出了门。

    笑声之大，引来云梦泽众人都探出房门围观。

    曹cao站在大厅内，向众人高喝道，“尔等速来装点门楣，扫清屋内，我要娶。。。。。。”说到半截，悄声问爱玉，“你全名叫什么？”

    爱玉羞红着脸道，“我叫卞爱玉。”

    曹cao摇摇头，“这么饶口。我给你起个名字，以后你就叫卞玉儿。”

    说罢，继续昂头，向众人道，“我要娶卞玉儿过门！”

    众人面面相觑。

    等许临谢晖闻讯从房中赶出时，只听到马蹄踏在雪地里的声音，曹cao已带着卞玉儿走了。

    在马鞍上，曹cao拥着卞玉儿，“我会为你赎回贱籍，礼成之前绝不碰你。你若反悔，也来得及。”

    卞玉儿没有回答，过了良久，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说了声谢谢。

    曹cao轻轻嗤笑，“外道。”

    卞玉儿眼眶微微红了，“这声谢谢是我说晚了。在陬月的时候，我就该说得。”

    “陬月？难道你是......！”

    “没错，陬月之处，曹公子当街锤杀蹇硕之叔，那时救下的就是我。”

    曹cao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可惜这时许临和曹cao还不是朋友，要不许临会告诉他这种感觉叫缘份。

    曹cao在遇见卞玉儿之前人生有两个女人，遇见卞玉儿之后，虽然历经三国戎马，但生命中又陆续走进十三位女人。她们都很好，但再无一人能瓜分卞玉儿宠爱，不仅因为她诞下魏文帝曹丕，陈思王曹植，更因为这种感觉曹cao一生也再未有过。

    建安二十五年，曹cao以魏王的身份即将走完人生最后阶段。这时，很多人很多事情都被渐渐忘却。

    但曹cao还能清楚记得雪天洛阳自己和卞玉儿缓缓骑马，走一条仿佛走不完的路，那年自己二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