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少水畔双将酣战 西垒关强弩建功 (第1/1页)

    西垒的障堡前。

    “冲锋随阵型，撤退有秩序，军令如山，听到军令立即执行，但有动作缓慢者斩！”廉颇在马上训斥着士兵。被训士兵们听到“斩”字身体不自觉地哆嗦一下，赵茄部兵卒被廉颇射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老将军当真杀伐果断！

    训话完毕后，廉颇开始巡视各部训练情况，见各部训练井然有序，士气没有被先前的大败所影响，眼中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约战日期已到。

    双方各自列阵，两军间空出一里的缓冲地带。

    王龁列在阵前，背后一排骑兵，骑兵后方十数个步兵方阵整齐排列，方阵后方王贲一马当先率领着两排气势汹汹的骑兵，两排骑兵后面竟然隐藏了一小股骑兵，身着赵军服饰。

    廉颇立于马上，两侧乐毅乐乘全副武装。身后分别是重骑兵，轻骑兵阵型整齐，个个威风凛凛，步兵立于骑兵之后，手中持着长矛和盾牌，抬头挺胸，气势如虹。

    战场很是寂静，偶尔传来马儿的鼻息声，数十万兵士立在战场之上，蓄势待发，静等主将军令。

    廉颇和王龁二人心照不宣地提着武器奔向中间缓冲地。二将相遇更不答话，出锋对峙，一将持斧，一将握戟，镗啷啷一斧一戟碰撞在一起，瞬间火花四射，二将怒目圆睁，斧来戟架，绕身一点凤摇头；戟去斧迎，不离腮边过顶额。好一场龙争虎斗，你追我来，凌烟阁上标英名，我捉你去，丹凤楼前画雄影，真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两马相交，戟光斧影，嘿嚯声不绝，五十回合两将竟不分胜负。说时迟那时快，廉颇躲过王龁的开山斧后，身形一转，大戟向王龁面门袭去，王龁见状低头躲避，头上的铜盔被廉颇挑了下来。王龁见钢盔被挑下，披散头发，勃然大怒，挥斧继续迎战廉颇，斧斧生风，廉颇年老，气力不及王龁，只得侧身躲避，王龁在廉颇躲避的瞬间，弃斧拔出腰刀，一刀朝廉颇腰间砍去，廉颇反应极快，扔下手中方天画戟翻身侧在马肚处躲避，只听啪的一声，廉颇的头盔被腰刀砍掉。由于用力过猛，腰刀脱手，王龁险些坠下马匹，慌忙抱紧马头，踉跄了两下才坐稳。廉颇也趁王龁踉跄之际，腰部一用力，又翻身坐上马背。

    二将武器都落在地上，在马上相互抱拳施礼，然后调转马头捡起身后的武器和头盔，分别退入了各自的军阵前。

    回阵之后，两将帅旗一挥，数千骑兵从左右涌出，列阵完毕，冲向对方。

    “杀……”骑兵手持长矛冲了出去，喊杀声，马蹄声交汇一处。

    “啊”

    “哈”

    “叮哐哐”

    骑兵互相冲杀了六七个来回，地上已经躺着不少尸体。再继续冲杀下去，双方骑兵都要损失殆尽。

    “咚……咚……咚……”一阵鸣金声传来。双方骑兵各自回到了自己大营。

    “刷，刷，刷……”旗牌官挥舞着手中的令旗打着旗语。

    “哒……哒……哒……”赵军骑兵为主，数万骑兵以锥形为阵，向秦兵冲去。

    “嚯哈……嚯哈……嚯哈……”秦军步兵方阵迈着整齐步伐喊着口号向前迈去。

    “止步，射箭。”秦将在两军相距七八百步时率先发令。

    秦阵最外围的步兵把盾牌立于面前，盾牌包围内的兵卒纷纷张弓搭箭。

    “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

    赵军中一个冲在最前面都尉看到秦阵中射出的箭雨不屑地唾了口唾沫，喊杀声更大了，心想：这秦人是傻子吧，相距700步就想射中，真是痴心妄想。好几个骑兵头领都有同样的想法。

    “啊……啊……啊……啊……”无数个在冲锋路上的骑兵应声倒地。那个啐唾沫的都尉也不幸中箭，脸部永远地凝固在震惊的表情之上。

    见秦军箭雨袭来，己方骑兵大片大片地倒下，廉颇站在高台看到这一幕，大骂道：“韩弩，韩弩，一定是韩弩，狗娘养的韩人竟然把韩弩技术教给了秦人！”

    “艹，他娘的，这仗没法打了。”在一旁的乐乘也骂道。

    “撤退吧，将军！”听到韩弩乐毅满脸震惊慌忙对廉颇劝道。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能让我们的兵士白白牺牲啊！”乐乘见廉颇还在犹豫慌忙谏言。

    “他娘的，撤！”廉颇咬着牙，声音从牙缝中传出来，廉颇发出将令。

    “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又是一阵箭雨，无数赵军应声倒下。虽然无数同袍倒下，可是他们不敢撤退，廉颇斩杀赵茄部骑兵的画面深入他们的脑髓，没有将令，他们压根不敢撤退。

    “咚……咚……咚……”鼓声传入赵骑兵耳中如同一般，松了口气，调转马头，撒腿就撤。

    “骑兵追击！”秦将见状令骑兵前去追击。

    方阵两侧涌出大量骑兵个个精神抖擞，追击过去。

    “步兵追击！”王龁又下了将令。

    “嘿哈”

    “嗖嗖嗖”

    前排步兵收起了盾牌，射箭的步兵把弓弩往腰间一挂。迈着整齐的步伐跟在骑兵后面快步前进。

    廉颇，乐毅，乐乘三人看到秦军动静，心中大惊，言语几句，做了一个慎重决定。

    “全军后退，向长平门方向进军。”廉颇悲壮地发出命令

    三将一致认为秦军装备了韩弩，己方没有任何防备，在韩弩的超长射程和超大穿透力下，己方部队处于极大劣势。如果坚持继续打下去只会徒增伤亡，三将商讨决定退至长平门防守。

    廉颇立于马上，拉着缰绳，头发散乱，双目满是失望之色。

    大半生驰骋沙场，显有败绩，阙与之战因支持议和被嘲笑为“怯秦将军”，首次与秦军交战，孙兵五万之中，虽然同僚帮自己开脱，但廉颇明白责任其实还是在自己身上。与秦军约战，本打算兵对兵，将对将，拉开阵势光明正大地与秦军大决战，以洗之前败兵之辱。可是事与愿违，秦兵竟然配备了韩弩，自己如今只能率军败退，廉颇心中很是屈辱，多次想挥剑自刎。可是战场需要他，赵国需要他。他可以在明知不敌情况下率兵冲锋，死在秦人箭雨之下，马革裹尸。可是廉颇没有这样选择，他不愿意让赵国好男儿为了自己的所谓荣耀、所谓尊严而殉葬。如今廉颇已经没有荣耀，没有尊严，但是他要为赵国活着，为了数十万部下活着。

    阳光洒在廉颇略显老态的背影上。有时候活着比死去更需要勇气。

    注：七月，赵军筑垒壁而守之。秦又攻其垒，取二尉，败其阵，夺西垒壁。选自《史记》

    天下之强弓劲弩，皆自韩出。溪子、少府、时力、距来，皆射六百步之外。选自《战国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