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吟_二十六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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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 (第2/4页)

新晋的姚常在,那人莫非便是她了?

    只是她与我是同一年入宫,该知道牡丹、梅花、菊花这三样纹案是嫔及嫔位以上才能用,如此,这姚常在真真是目中无人。

    她见我无动于衷,便上前高傲道:“我是翊坤宫绿霓殿的姚常在,家父是钦天监监副姚添德。”

    心下鄙夷更甚,钦天监监副不过是正六品的官位,怎的其女这般趾高气昂?而且只是居住西配殿。

    不过转念一想,钦天监向来受重视,其子女如此得意倒也是情有可原。

    “我若是不让呢?“

    她正摇着手中一把粉红丝绸绣玫瑰紫漆描金象牙柄团扇,听得此言,手势缓了下来,微微颔首道:“端嫔jiejie,你虽位份于我之上,但你向来不得宠,不该与我争什么的。”

    灵雲够机灵,闻声走来,嘲讽道:“还好常在今日遇到的是凝贵妃娘娘,若是换作旁人,指不定要让您在这儿跪着呢,跪上几个时辰,这脑子兴许就清醒了。”

    姚常在一愣过后,口中赶紧赔罪,我却并不理会,冷声道:“姚常在以下犯上,不知礼数,回去面壁思过,把〈女训〉与〈女则〉各抄录十遍,明日拿到延禧宫给本宫过目。”我见姚常在一脸的不服气,继续道,“为着每年四月初八的佛诞,嫔妃们都抄录佛经献给太皇太后,想讨得她老人家欢心,听闻姚常在对此事十分殷勤,今年又是献上最多的那一个,本宫常去慈宁宫,若是想看姚常在的那份并不难,到时候字迹一对比……”

    我言下之意是叫姚常在务必自己做,不可假手他人,否则到时候字迹对不上,此事还要继续追究。

    虽然是女子之间鸡毛蒜皮的事,没必要告知玄烨,但太皇太后最厌恶这种人这种事,再说她老人家对我的态度,整个皇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是惊动了她老人家,对姚常在来说便是大大的不妙。

    果然姚常在面色一凛,想必是知道期中利害,道:“嫔妾今夜定将〈女训〉与〈女则〉抄录好,明日一早便亲自送去延禧宫。”

    ……

    晨时的延禧宫仿佛一池静水,初夏的天气,风中已带了晴暖的气息,轻柔的风吹拂着繁花碧叶,只有小雀儿偶尔鸣叫几声。

    我看着宜嫔身着的米黄色绣牡丹翠竹丝绸旗装,又看了看她手中的纱贴绒绢绣仙鹤桃树檀木柄团扇。

    扇面米纱为地,用彩笔勾描草地,贴上用彩绘剪裁而成的绢片,拼凑了双鹤与桃树,此乃织绣中的堆绫技法,令团扇有微妙的立体感与层次感,又不失画意。

    心下暗叹,她果真是有闲情逸致之人,连团扇也是这般清雅。

    我笑道:“皇上曾说过,你的闲情逸致,怎样都看不腻,真真是惬意的风景。”

    宜嫔摸一摸头上插戴的粉琉璃绿琉璃雕刻的牡丹蜻蜓金簪,若有所思道:“人都是会变的,臣妾眼下只是不愿被卷入,故而处处忍让卿贵妃,若是将来身不由己,不得不争,便不一样了。”

    心下触动,正准备搭话,却是见朱门处走来一抹绿色的身影,细细一瞧,原来是承乾宫的掌事宫女翠屏。

    话峰一转,叫灵雲添上一壶麦芽茶,因着加了山楂与陈皮,开胃消食,愈发浓香扑鼻。

    过些时候,秋语掀起起珠绫帘子进来,道:“娘娘,今日承乾宫送的是一套刀具,奴婢一一瞧过了,切菜的、切rou的、砍骨头的,都有。”

    宜嫔诧异不解道:“凝meimei,她送你刀子做什么?”

    “自从进了四月,卿贵妃不知怎么的,日日变着花样给我送东西,今日送刀具,昨日送乌鸦,前日送奇怪的石头,更有一次送了一个西洋的钟表。”我虽然说话的语调平淡如水,但心中却是雪亮犹如刀刃的恨意。

    宜嫔想了想,脸色仿佛被冻住,仿佛冷峻冰峰,眉心有幽蓝怒火隐隐窜起,道:“这些东西若自己用是好,可送了旁人便是另一层意思,刀具是要人滴血,乌鸦是不详之鸟,奇怪的石头来历不明,往往附有邪灵,而钟表,是送终。”

    “你说的这些,我如何不懂,可无法拒绝,除了尽数收下,没有别的法子。”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耳垂上的东珠随着一举一动闪烁着暗沉的光。

    宜嫔叹了口气,道:“方才进来时,看见小顺子他们抱着好些曼陀罗花出去,只怕同样是卿贵妃的手笔罢?”

    “是了,偏偏这些花倒是十分顽强,折腾了几日才枯萎。”我用护甲敲着案几,轻轻的“吧嗒”,“吧嗒”,磕了一声又一声。

    曼陀罗又叫彼岸花,传说是盛开在黄泉路上的,她是有多恨我。

    ……

    康熙十九年四月十六。

    彼日正在缝制花盆底鞋,鞋子已经做好了十之八九,鞋面的料子是墨黑色,绣的是深蓝色的如意,又多缀白珍珠与蓝琉璃,如今只差鞋头的流苏了。

    我从前的女红很差劲,还是后来倪霜教会的,后来又是秋语纠正,这才能独自完成绣品。我认为绣品中最难的便是鞋子,每一双花盆底鞋都要足足花费我数月之功。

    绣了拆,拆了绣,方才满意,鞋面图案多为凤凰、牡丹、莲花、双蝶、葡萄、葫芦、字纹。

    过些时候终于把流苏做好,听闻惠嫔又来看望,便收好花盆底鞋,起身去正殿的暖阁相会。

    “家父是郎中,药理臣妾懂得,来尽一点绵薄之力。”黄杨木彩宝托盘上罗列着数十个香囊,惠嫔打开后交于我细看,皆是晒干的草药,她态度虔诚,如数家珍,“这些是昨日寻的,重楼、佛甲草、虎杖、龙胆草、黄芩、半枝莲,都有驱虫解毒之效,嫔妾还加了点柏枝,能辟邪除秽,娘娘若是觉着可以,便悬挂在延禧宫中罢。”

    恍惚间忆起当年师傅的旧疾发作,我去深山老林寻找四块瓦,便用七叶一枝花的根茎、苍术、鱼腥草、半边莲、雄黄以及青木香磨成粉,与米醋浸泡个把月,将手袖与脚袖放在药酒里浸上两日,再仔细阴干,气味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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