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吟_二十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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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 (第1/4页)

    我身着浅粉色绣白月季纱质旗装,刺银窄口在月色下折射出微微的亮光,衣襟袖口的并蒂莲是织金的,低调的华丽。

    头上插戴金镶珠翠挑簪,整块通透无瑕的翠玉,雕刻成手持如意,如意柄首下是粉白双色的珍珠串,夏天里佩戴此簪,倒是别有一番清新。

    在慈宁宫为太皇太后做了点心,又陪着给佛像扫灰与上香祈福,彼时扶着秋语的手,慢慢在上林苑走着。

    已是七月末的时候,白日的暑热退去,夜晚渐渐不复暑热,有了丝丝凉意。

    遥遥望去,太液池边有一长身玉立之人,一袭墨黑色长袍,背影肃肃,清冷有致,身影笼在柔明的月晕下,更显得无波无尘,宛如谛仙。

    这般无人时,我凝望着玄烨,仿佛是从前与他相处的时光,唯有自己与他,没有别人来打扰这份宁静。

    可如今心境早已不同,我悄然叹一声,缓步走近,太液池的湖水轻拍着湖岸,仿佛是温柔的呓语,又仿佛情人的低喃。

    “你来了。”

    玄烨的笑意仿佛剪水而过的一缕清风,牵动波平如镜的湖水,带起水波上月影点点如银。

    我淡淡道:“我昨夜又梦见倪霜……”

    并肩站立了片刻,那一瞬的寂静,我几乎能听到清风是如何徐徐地穿过枝桠的间隙,拂过湖面轻旋的波澜。

    我侧首看着他,正好他也是在看着我,他的神态那样静,像秋日里明净如平镜的湖泊,只是眸中有幽幽的情意,犹如不尽的春风缠绵着花朵。

    “焓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玄烨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失望,仿佛流星慢慢湮没在夜空中,“是啊,我的焓儿从前无忧无虑,欢颜常驻,可后来,却甚少见得嫣然一笑,总是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

    我扯了扯唇角,道:“三年之约我会完成,并不半途而废,只是在紫禁城里的每一天,我都不开心。”

    玄烨神色恍惚,笑意渐渐哀凉,唯有一种破碎的伤痛弥漫于面容之上,他睁大了含泪的双眼,道:“你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我?”

    我仰望着天空明月如晶,那样皎洁光辉的月光犹如水银无声无息地从三千尺倾泻,仿佛不知世间哀愁一般。

    “是,我原本不属于这里。”

    玄烨后退靠上假山奇石,脚步虚弱得就快要站不稳一般,浸透泪水的睫毛湿湿地扣下来,仿佛雨中迷惘的蝴蝶,欲挣脱而无力,欲高飞却沉哀,全身散发的气息是那么的,悲伤。

    我重重地叹息了一句,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道:“剩下的日子里,我会加倍珍惜的,咱们好好相处。”

    玄烨紧紧抱住我,渐渐笑着,那种笑声仿佛从胸腔底处蔓延上来的,带着一丝窒闷的凄厉。

    ……

    这一年的七月并不太平,在七月下旬的时候,宫里几个小孩子患上天花,后来荣嫔与惠嫔也是相继被传染,一时间宫中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听闻我要去纤诗殿,还要带着一个小瓮,灵雲惊讶道:“这可是党参蜜呀!去年皇上特意命人去宁夏寻了林子,采摘雪白洁净的花朵剔了粉儿,加上嫩桑叶蒸出来的。成百上千棵树摘的花儿也是经不起那几蒸,总共只得了两小瓮花露,最后找了长白山的野蜂炼成。只为着娘娘从前体虚时补养的,才这般用心做了,如今娘娘却要白白送人,这……”

    我并不准备过多解释,只淡淡一笑,道:“最近口味变了。”

    千嬅不解道:“娘娘,惠嫔性情清高,您与她素来无多少交集,为何她如今失宠禁足了,您还要费心去看望她呢?”

    秋语含笑望着我,颇有深意道:“锦上添花有什么意思,雪中送炭才能让人记得住。”

    我微微一笑,道:“你们待在延禧宫,待会儿让小顺子跟着我,搬些东西到钟粹宫。”

    紧闭的殿门是朱漆填金的,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麒麟同春团纹,团花以九枝梅花为心,玉堂富贵、蝉通天意、八宝珊瑚分布于四周,极热闹的华彩。

    我轻轻推了门进去,殿内暗沉沉的,惠嫔半倚在床榻之上,慢慢饮着汤药,她穿着桃红色寝衣,袖口绣着连枝白梅。

    白梅是惠嫔最喜爱的花朵,极衬她的气质,那样轻盈亮洁,仿佛她一般,临水自照,自开自落的芬芳。

    我在十二扇泥金仕女簪花屏风后站定,殿角深处有一双大雁南飞的青铜烛台,烛台上的红烛燃了许久,烛泪垂滴堆积,缓缓凝结,犹如绛脂珊瑚。

    凝神间,闻得一个虚弱的声音在呼唤:“贵妃meimei……”

    我稳步走进,道:“惠嫔,是我,我在这儿。”

    惠嫔靠在填满了兰草蕙萝的宝石蓝乌银素绒靠枕之上,流光溢彩,华美锦瑟,加之头上插戴几枚烧蓝的珍珠贝母珠花,愈发显得她的脸苍白憔悴,仿佛一张薄薄的纸,吹弹即破。

    我坐在宫女搬过来的绣墩上,端然一笑,道:“我带了一瓮党参蜜给你,还有好多rou苁蓉,是我亲自去太医院挑选的,用来补养身子最好不过。”

    “党参蜜这么好的东西,给我这个废人,岂不是浪费了么?”惠嫔的笑容像烛火仿佛的一跳,远远地望向庭院深处,声音如在梦呓,几乎细不可闻。

    我瞧着她的面无血色与毫无焦距的双眼,心竟在隐隐作痛,不由得皱眉,郑重其事道:“你可还记得,皇上也是曾得过天花,那时他不过两岁孩儿,最终却根治了,所以你会好起来的。”

    惠嫔露出一丝看破世俗红尘的沧桑笑意,道:“贵妃,你瞧这窗外,碧玉竹葱茏,阳光温暖,也是只不过是一道被凝固的荒凉寡淡的影子罢了。”

    我抬眸望向窗外,碧玉竹光滑而绵密,静悄悄地延伸着,柔滑婉郁。

    ……

    因为去看望惠嫔,一回延禧宫我便去沐浴,沐浴过后已是戌时,这个时候用膳比往日晚了许多,我饥肠辘辘准备动开始用膳,却是玄烨过来看我。

    虽然疲惫不堪,却是全无睡意,这份疲惫并不是被传染,我与玄烨一样,幼时得过天花,所以这是心里累。

    我嫣然一笑,道:“你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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