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3/3页)



    王昭君，一米六左右，圆脸偏胖，他不像很多人那样满口脏话，而是文质彬彬，性情温和，待人热情。我们认识快两年了，在他知道我喜欢读诗歌以后，多次找到一些富有诗意的诗集给我欣赏，所以我很喜欢他这位朋友。

    中午在放置烧水器的洗衣间打开水的时候碰到了他，就和他聊了一会儿。在我和他谈到将要调过来的刘辉教导员时，他对我说：“刘辉调过来以后对你有好处，他很关爱老弱病残犯。他来了以后你只要找到他，他就会经常帮你找监狱领导，请求监狱为你治病。你应该清楚，他帮你找一次监狱领导，比你找十次都管用。现在的王教导员没帮你找过监狱长吧？就是找过，我估计也就是一两回。”

    听了他的话，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我也听人说过刘辉这个人很不错，可是我在他来到时候，就搬到集训中心去了，再说现在监狱已经同意为我手术治疗了，就是让我不搬去集训中心，也不用请他帮忙了。”

    王昭君听说监狱同意为我手术以后，也为我感到高兴。

    对于刘辉教导员这个人，从一些人的称赞可以断定，如果我病后遇上他，他会多次帮我找监狱领导请求为我治病，但我断定监狱不会同意的，因为我的家人找到省监狱管理局，监狱都没有为我手术治疗，一个监区教导员怎么可能让监狱为我治病呢？

    刘辉教导员，遵规守纪的人说他是好人，违规违纪的人说他是坏种。由此可知刘辉教导员确实是一个好警官，是一位优秀的共产党员。

    中午北风凛冽，一个下身瘫痪的服刑人的护理人员把北洗衣间的窗户关了起来，给他提来了两桶热水让他洗澡的时候，一个刚入监不久的小子竟然把窗户打开了，当时我只穿着一件毛衣在洗衣服，窗户一打开，风吹到我身上我都感到有些冷，脱光了衣服洗澡的残疾人怎么会不冷？

    我对打开窗户的小子说：“你等一下让他洗完澡再打开窗户不行吗？”

    没想到那小子毫不在乎地说：“没事，冻不着他。打开窗户衣服干的快一些。”

    更让人生气甚至愤怒的是，他说完竟然笑了起来。

    当时，我真的很生气，可作为一名基督徒的我只能把窗户又关起来，既不能打，又不能骂。如果是几年前的我，今天这小子就要跪地求饶了。

    二十出头的小子，竟然如此恶劣，简直没有人性，实在可恨。

    七监区休息，八监区出工，下午四点钟收工。

    三月十二日星期一晴转多云

    午饭：米饭、冬瓜烧鸡（三块加两小块）晚饭：馒头、稀饭、煮鸡蛋一个

    今天早上又在早饭后就站在北窗前望着杜院长上班的必经之路，可是一直到九点钟都没有看到他。虽然没有看到他，但我还是跟着犯医周振部到了医院，因为我对九点钟以后杜院长还能来上班抱有一线希望，一直等到十点二十分我才失望地和同去看病的人回到监区。

    在医院里我和在医院改造的犯医周脉廷等人隔着玻璃见面了。去年八月我颈部的淋巴结发炎肿起一个大脓包以后就是他为我做的手术治疗。

    他一看到我就隔着玻璃示意我把头转向左边，让他看右边手术的地方，看过以后他笑了起来。摸着手术后七个多月仍未愈合好的刀口，面对为我手术的他，我只好陪着他笑了起来。很简单的一个小手术，为什么刀口七个多月都没有完全愈合？是他手术水平有限？他不够重视，还是医院不够重视？手术的时候连警医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手术后的第二天就赶我出院了。在我手术的当天医院就填好了出院单想让我出院。因监区没有去人看病，才延迟到第二天让我出院。手术后不给我用药就赶我出院，这件事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下午，监区服刑人员分批到对面一楼的一个房间去照相。在门外等候的时候，谈到拿成绩减刑，站在我后面的王伟（新犯人）对我说：“下队以后我一年能拿一个表扬就行。”

    我：“你判了十八年，一年一个表扬，你要坐很长时间的牢房。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应该积极参加劳动改造，争取一年一个劳积，早日出去。不能让太多的青春在这里虚度。我在未病前，几乎每个月都是十分，你要是达到我这个水平，最多九年多就回家了。”

    王伟：“你有关系在这里吧？”

    我：“我哪来的关系？我就凭的这双手。”

    我刚说到这里，站在我前面的新浦惊奇地问我：“你就凭实干每个月得的十分？”

    我：“不只是十分，加上外加分更多。”

    新浦：“我是死缓，如果我拼命干，我要多少年才能出去？”

    我：“只要你好好干，改造成绩名列前茅，干十年多就出去了。”

    新浦：“真的吗？要是这样的话，天天夜里加班我都愿意。”

    听到了吗？这是一个被判处死缓的二十出头的小子发自内心的渴望自由的声音。

    我现在想，一个人犯罪入狱到出狱时成为守法公民，是劳动改造的成果还是在接受监狱的思想改造教育以及个人对犯罪的反思以后，认识到犯罪对自己、亲人、社会造成的危害以后悔过自新的结果？

    大家或许会认为以上两者都不可或缺，可在这里度过了四年多的我能够肯定劳动改造并不能把人改造好。如果仍对服刑人员进行违法的劳动改造，不但不能改造好服刑人员，而且会伤害服刑人的身心健康，甚至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改造出一批批严重危害社会、人民的歹徒。

    我认为一个服刑人员出狱时能够成为一名守法公民，主要甚至完全是因为认识到犯罪对自己、对亲人、对社会造成的危害。

    劳动改造的作用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服刑人员参加劳动改造，监狱说是改造服刑人员的重要手段之一。可我认为监狱对服刑人员进行劳动改造，最重要的不是改造服刑人，而是利用服刑人员的劳动力挣钱。

    七监区加班到八点钟，八监区晚饭前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