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三线_第一百五十六章 竹根亲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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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六章 竹根亲 (第2/2页)

是人的生理本能而已,是与生俱来的欲望,人却给自己的行为冠上崇高伟大的光环——爱情。

    小飞认为人是意念产物,命运也是意念的产物,想当年,如果伟人没有要搞三线建设的想法,他也还在大上海,不会到那个倒霉的小地方,遇到这么多倒霉事。

    ……

    人民公园地处市中心,公园里的茶馆也算得上历史悠久了,许多名人当年都在这饮过茶,《厚黑学》的作者就是这里的常客。

    公园的茶座大多在长有藤蔓的回廊里,晒着花花太阳,老朋友相聚品茶聊天,必有难得的惬意。

    除了盛夏,如遇节假日,公园游人如织,来晚了,茶摊难得有闲坐。真可谓——一天无虚座,四时有茶香。

    这是难得的有太阳的初夏。长时间不见太阳,出门看见太阳,沐浴阳光,心情都会好几分。侯爱东家离公园相对比较近,先去占了最佳位置。

    黄金龙、小飞和丁洪娃十点前都到了。

    人作为动物的一员,好像对动物特别感兴趣,聊了一阵子,几个人又聊到动物。

    “雌雄同体的动物就不存乱情的事了,不关别人的事!也用不着别人说三道四。”侯爱东说。

    “雌雄同体是低等动物,人是高等动物。不能这样比较。”小飞说。

    “佛曰:众生平等。芸芸众生,不存在谁高谁低的事。”丁洪娃说完,邻桌喝茶的听了都笑。

    四个有讲起了多年前,在水电站那老山沟里打工的事。当时感觉那么憋屈,现在回想起倒有几分浪漫的感觉了。

    聊到竹根亲的事。黄金龙、小飞、丁洪娃、侯爱东理了不一会,四个人居然相互有亲戚关系。都感觉不可思议。

    还是老习惯,四个人又是天南海北,东拉西扯……

    侯爱东讲她老妈,老了精神出了问题,闲不住就折腾,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张一万元的旧币,到银行去硬要换一万元现钞。

    银行肯定不给换,这可不行了,各处告状,把那旧币拿出来给人家指上面中国人民银行的字样,她说就认那个,真可为转着圈丢人。

    侯爱青拿了那旧币,给了她老妈一万块钱,以为这事就了了,可转天又风急火燎地找到侯爱青,说侯爱青被银行耍了,这钱的利息银行没给,要侯爱青找银行要利息。侯爱青哭笑不得,又拿钱出来付“利息”。

    侯家母亲经常叫侯爱东到存钱那家银行的营业部看看——一辈子攒的钱都在那呢,怕那家银行偷偷搬走了!

    侯爱东跟他老母亲说,这银行的营业部跑不了,他都在那门上打上了记号。

    这么一说,侯家老妈才放心了。没过过几天又闹上了——要把那些钱取出来全烧了,说要打土豪分田地,又要搞文革了……把人都快折腾疯了!

    过后侯家老妈得了老年痴呆症,经常人就不知道走哪去了,一家人各处找,折腾了好几回。后来人不各处走了,却瘫痪在床,再也起不来了。

    侯爱东没想到他老母这么聪明的人,老来得了痴呆症,各处求医,半年下来反倒卧床不起,直至拉屎撒尿都都不能自理。四个兄弟加侯爱青,五个人轮流照顾,一个人一个月。

    侯爱青照顾几天烦了,认为人要一天到晚被病人拖着,那自个活着也没有生活质量了。仗着自己有钱,给请俩保姆,外带一个月给一万块钱,她就从这事里脱身。这样一来,四兄弟都争着要照顾老母亲了。

    后来,侯家老母瘫痪在床六年,整个人僵直,像一只熏板鸭,一块老腊rou,人都没形状了,定时翻身,避免生褥疮。

    侯爱东感叹他姥姥这方面就不一样:人活到九十三,虽然一辈子都是小脚,生活一直能够自理,到最后内衣裤都是自己洗。

    像他姥姥这样无疾而终的人,现实里没见着几个,大多数都是病死的,而且是癌症居多,说着这个,大家都有同感,这些年得癌症的人越来越多了。

    丁洪娃说,侯家mama还是有福气,瘫痪了有人给喂饭,有人给翻身。以后他们老到动不了的时候,就自己那几个退休工资,恐怕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丁洪娃想起前些年,侯爱东说他大哥的儿子找了一个日本女朋友的事,如果成了,现在侯爱东的大哥也该抱孙娃子了。丁洪娃向侯爱东问那事的结果。

    说得到这事,侯爱东就尬笑。

    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侯爱青这当小姑子给闹黄的。

    侯爱青多嘴,显摆,跑到他爸面前说大哥的儿子交个女朋友,是日本人,说他俩关系很好,就要结婚了。侯爱青以为不得了,侯家的人找到了个日本女孩,想在老爷子面前帮大哥和侄儿炫耀一下。

    这事前些年,侯爱清在她爸跟前说漏嘴,说大哥打麻将输赢上千如何如何。

    侯家老爸这下不干了,说老大这是赌博,革命家庭的后代怎么能干这些违法乱纪的是事情!要到派出所去告发老大,要老大自己到公安局去自首。

    一家人东哄西骗,费了好大力把这事给摆平了。

    没过两年,离休在家没什么好玩的,侯家老爸迷上了打麻将,也要耍小钱了,也不提老大打麻将赌博了。

    可这回大孙子要找个日本妞当老婆硬是不答应,这事比打麻将输赢几个钱问题严重多了。

    侯家老爷子拿出了革命的家法,把侯家老大叫去,从九一八事变讲到卢沟桥事变,从三光政策变讲到南京大屠杀,这日本帝国主义的罪行是拔毛难数,罄竹难书,癞蛤蟆身上的疙瘩——大大小小数都数不清!这是从大的方面说的。

    从小的方面又说,他姨夫被日本人杀害,他亲眼看到他的几个战友被日本人的机关枪打死,现在还经常做梦,梦见那些被打死的战友和老百姓血淋淋的尸体,还说他至今小腿里还留着日本人的弹片。

    血海深仇民族恨,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以后他到马克思那去报到了,他的后人取了个日本婆娘,他没法给他的战友和姨夫交代,没脸见他们云云。

    侯爱东说爸那几年身体就是好哦,干筋火旺(精力旺盛,脾气暴躁)。说找个坦桑尼亚、巴基斯坦、赞比亚的老婆他都不反对,就是不能找个日本人,否则就断绝父子关系,断绝爷孙关系,还要到公证处公证,还要登报纸。

    大哥又给他儿子做了好久的思想工作。侯家大孙子也考虑到,女方一心想回国,他又不愿意到日本去,真要结婚成家,在哪国生活是个事。

    还有生活习惯,文化差异,还真是个麻烦事。好在感情也没到‘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地步。这事就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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